“记录一万种人生
探寻成长规律”
范凡今年23岁,他的人生已经在过山车上翻了几个圈。
痛苦的童年记忆与缺失的爱,让他在青春期成为了无恶不作的“坏孩子”,反抗父母,对抗老师,做一切不该做的事。
15岁,他选择离开让他痛苦的地方,只身来了北京,追求舞蹈梦。
他经历过工作被骗,不止一次。用几乎白干的一个月时间买到了“不能轻易相信别人”的教训,仍然差点落入非法组织的陷阱。
他追上了时代的浪潮,在网红崛起的时代赚得盆满钵满,也因为同样的原因,一夜破产。
以下是范凡的讲述。
讲述者|范凡
编辑|TJ 立秋
找了两个兼职,我被骗钱又骗身
2014年9月23号,我一个人来到了北京,那年我15岁。
能记得这么清楚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是一次我期待已久的“逃离”,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特别开心,满脑子都是,“我终于自由了,终于逃离了那个让我痛苦的地方,可以去追逐我的舞蹈梦想了!”但是这份激动仅仅持续到下车的那一刻。
我之前只来过一次北京,是跟着老师来比赛,吃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,所以我对北京没有概念,以为和老家一样,拿着五块钱就可以满城跑。
我爸就给我了五百,本想着省吃俭用过一个月,但奈何一下车就遇到一个坎。当时的手机不智能,看地图也不知道怎么坐地铁,一下车就蒙了圈,心想,“打个出租吧,能贵到哪去?”到了目的地一看,我去,一百多,我当时就蒙了。
我入职的那家舞团只管住,不管吃,三百块要在北京过一个月,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,想了半天,我就斥巨资买了个热水壶和一大包挂面、两瓶酱油,看着一起排练的同学吃麦当劳肯德基,我都只能默默咽下自己的白水煮面条,日复一日。
范凡在家中
日子太苦了,我又不想再跟家里要钱,就开始四处找兼职。
第一份兼职是在南锣鼓巷卖糖,赚到了来北京的第一桶金,28块。
他们找我去替一位回老家的女导购,去的时候承诺我一个月1800,干了23天,女导购回来了,老板要我走人。
“我给你结一下钱,明天不用来了。”然后我看着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沓大钞,心里特别激动,想着遇到好人了,居然这么大方。没想到他把一百的都抽走塞兜里了,剩下了28,让我拿走。
我理解不了,我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,不吃不喝地站着,甚至因为我会英语,我还是店里唯一能接待外国客人的员工,这样的劳动,原来只值28块钱。
在北京活下去好难啊。
但我没死心,每天除了排练,也会经常浏览一些招聘网站。
有天一条招聘信息让我特别心动,是一家KTV在招服务员,上面写“月薪1到2万”,在我老家当服务员一个月最多两千,在北京1万到2万,我当时开心得忘形了,这啥家庭啊?一个月2万?那我以后日子不好过死了,我一定要好好干!
他们管住,第二天我就带着行李箱上了接我的车,结果被拉到了郊区,车上坐了七八个人,都是男生,个高,长得也帅,我暗暗感叹,“现在当服务员的门槛可真高呀”。
范凡在家中
我总共在那呆了三天,每天像军训一样训练各种技能,我有些不懂当服务员为什么还要会这些。
“我们不是当服务员吗?为什么要来郊区军训呢?”我问一起来的男孩。
“啊?你是应聘服务员的?”
“对啊!”我还以为大家都是。
“你跟我们工作不是一样吗?”
“你什么工作?”我有种不想的预感。
“陪客人啊,这个那个啊。”
“啥意思?”
“就是鸭子啊。”
我那时候虽然小,但也能听懂,我还是很好奇,“即便当鸭子,为什么要来这呢?”
“培训你当保安,你要保安证揣兜里,警察来了你要给他们亮你是保安。”
我当时就吓到了,我爸妈一直教育我来北京绝对不能干坏事,我自己心里也有底线。就当下决断,不行,我不能在这待着,立刻做了要逃跑的决定。
凌晨2点,趁他们都睡着的时候,我拖着行李箱翻墙出去了。当时太着急了,手机也没充电,我又不认路,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哪里。郊区的夜里一个人都没有,我沿着路,看哪有光就往哪边去,这样一直走,走到凌晨5点多,终于遇到一个地铁口,我哪也不敢去了,就坐在门口等地铁首班车,像逃难一样回了舞团的宿舍。
我盘算得可好了等,拿到工资之后,我要请朋友们吃全家桶,还要给我爸打5千,证明我靠自己也能活下去,后来,这一切都像泡沫一样破灭了,那瞬间我觉得我可笑极了。
被诬陷偷钱,爸爸要砍我的手
我的确是满怀着雄心壮志来到北京的,我特别想混得好,向家乡那些人证明自己:瞧不起我的那些人,你们后悔去吧!
因为我小时候确实是一个典型的差生,学习非常差,性格也叛逆,初中上完就没再读了,看不起我的人可太多了。我爸妈可能有想过管教我,但我太叛逆了,到最后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怀疑和暴力。
初一下学期的一次经历对我影响很大,也是我爸对我最狠的一次。
范凡小时候的照片
那天,班里有个同学丢了六块钱,老师什么证据也没有,就因为我学习差调皮,就觉得是我干的,直接来质问我,还把我拎到办公室搜我兜,搜出来十几二十块。因为我家离学校很近,不需要生活费,他就认定这钱是我偷来的。
我真的很无语,拜托,才六块钱,我怎么可能稀罕?我瞒着家里和学校出去演出,已经能自己挣钱了,兜里的钱也是我自己赚的。
但老师根本不听我解释,把我爸妈叫到学校,一口咬定我犯了错,我说了无数遍“不是我”,但没有人相信。我爸一脚把我踹倒,接着踢我的头,还逼问我:“是不是你!是不是你!”我痛得要死,怕我如果继续否认,他会打死我,只能说是了。
回到家之后,我爸直接去拿了菜刀举着冲到我卧室,说要把我的手指砍下来,让我不敢再犯。我怕到极致反而无所畏惧了,直接把手放在桌上,说“你砍吧”。
最后还是没砍,只是又挨了一顿揍,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去学校了。我还被我爸拉到了办公室,当着我父母、同学父母、老师和办公室里其他看热闹的学生,把我自己的钱还给人家,还道了歉。
从来没有人问过我,如果不是的话会怎么办?
范凡家中一角
从那之后我就已经想通了:即便没有犯错你们也认定是我的错,那我还不如犯错呢。随便打吧,犯错要被打,不犯错也被打,有本事打死我,打不死我我就接着犯错!
于是我变得越来越放肆,逃课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,我太讨厌老师了。
有次考试的时候,物理老师在监考,我坐最后一排,她正好在我后面坐着睡着了,腿一直在晃,我看得特别不爽,就拿圆规的尖把她的丝袜挑开了,她马上站起来拿历史书砸我。
还有次学校让交钱,应该交15,我交了30,老师却不承认,不找我钱,我就在她上课前的课间去办公室,把她的卫生巾偷出来贴到讲桌上了。
我一开始还觉得,老师也不是永远讨厌我的,他们也有肯定我的时候。但凡学校要开文艺汇演,老师都会主动给我打电话,我会跳舞,能给班里出好几个节目。这个时候我会有一点成就感,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老师可以从中拿到提成。
四岁那年,我每天要跑五公里
应该是没有人一开始就想当坏孩子的,只是因为周围各种原因的影响,我开始走向了那个方向。
小时候,爸爸妈妈忙生意,实在没有时间照顾我,就把我送进了少林寺的武校。我妈骗我说去幼儿园,结果坐上了火车,我问她:“幼儿园这么远,下了学你们怎么接我啊?”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我已经不记得了。
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,到了学校门口,爸妈在我手里塞了一把钢镚,说让我在里面花,他们转身就要走了,我追着问什么时候来接我,没有人回答。我眼睁睁看着妈妈拉着我爸就那么走了,老师拽着我动也动不了。
那年我才4岁,太小了,想事情很简单,就觉得爸爸妈妈不要我了,一下把钢镚全洒了蹲在地上哭 ,边上的学徒全过来把我的钢镚捡着抢走了。
范凡在家中
在武校里,每天凌晨5点就要起来练功,围着学校外面的山路跑步,一次跑五公里。我和一群已经青春期的孩子一起训练,根本跟不上,永远在后面边哭边跑,一边觉得累得要死,一边心里想着千万不能离开那个队伍,不然跟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。
那个地方像部队,更像监狱,学校晚上七点半就熄灯了,之后就是我的“挨打时间”。因为我是最小的,所有人都欺负我,抢我从家里带的零食吃,还把垃圾碎屑都扔在我的床上。
有次山上下了大暴雨,我就睡在窗边,自己关不动窗户,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,我就在那张湿透的床上躺了一夜,第二天就发烧了。家里给我寄了钱和一些吃的,但那些钱我一眼都没见到,吃的我也一口都没吃到,不是被老师揣兜里了,就是被同学们分了。
在武校待了八个月,我学会了洗衣服,学会了叠被子,学会了自己打饭吃饭——虽然我还没有饭台高,我已经忘了我是一个有家的孩子。
八个月后,妈妈说她想我想得头疼,就提前把我接走了,但回家之后一切照旧,还是没有人关心我。
范凡家中一角
有一次,我和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起玩,犯了错,被妈妈知道后,她专门回来教育了我一顿。上学的时候也是,因为老师家离得近,经常会来家里家访,这时候我妈才会说很多话,但如果没有的话,我们可能都是沉默地过完一天。
所以,那时候我就有了一种想法,可能只有做一个坏孩子,才能得到爸爸妈妈的关注吧。
初代网红的厄运
我应该算得上是第一代网红。
在舞团我最终也没混出个样子来……但没想到 拿到了自媒体经济的红利。2015年初,我开始在快手上经营自己的自媒体,那时候快手刚起步,平台需要内容支撑,我正好赶上了风口,一下子火了起来,一晚上能涨30多万粉丝。接着,我跟朋友一起做了一个品牌,把100多万粉丝转成了私域流量,一下子飞上云端,躺着都能挣钱。
那时候,我手里一般有6个手机同时在工作,一天能有六位数的收入,最多的一天赚了40多万。不算公司流水,手里固定的就有300多万,那是我最有钱的一段日子。即使是拉屎的时候,都能听见支付宝接连不断“噔噔噔噔”的声音,收款的消息响个不停。
一下子有钱起来,花销自然开始变大,我就像一些饿了很久突然吃到饭的人一样,我开始没有节制地挥霍,整个人很浮躁。
比如醒来特别想吃火锅,但北京找不到好吃的店,我立马买机票去了成都,吃完之后晚上再飞回来。每天我都叫一帮朋友出去玩,干什么都抢着结账,吃要吃好的,用要用好的,房子也要住大的,从没想过未来会有没钱的一天。
那时候我还很自信,觉得我向爸妈、向家里人、向以前忽视我的所有人证明了自己,没想到好日子是会到头的。
范凡在家中
2017年,我找了一个韩国的厂家拿了很多货,结果出了意外,货没到位。我有很多代理赚不到钱了就开始跟我闹,我想咱也不能坑人家,就把我自己的钱返给他们了,最后我的卡里就剩了1000多块。
走投无路之后,我准备接广告赚钱,但厄运再次降临了。
我是中国第一批出来的网红,除了我,还有王豆豆、小来哥一些人,那时候大家有一个群,常常交流,有人提醒我们不要跟平台绑定手机号,绑定之后就会被限流,我听了,一直都用微信登陆,没想到埋下了隐患。
正在和广告商洽谈时,我突然登不上账号了,正巧我登录用的微信也没有实名认证,怎么找都找不回来。
后来才知道网红经济刚起来,一群人力度很猛地在盗号,小几万粉丝的账号、大到十几万、百万以上的,他们有组织地全部盗走了,我的账号也未能幸免。
连“过气”都体会不到,作为网红的我直接死了。
我想过重新开个号,把之前的粉丝再引过来,但没用。同时祸不单行,我在舞团精心准备的舞剧被人顶替了,整个人从云端跌了下来。
那段时间,我的生活停摆了,每天凌晨4、5点就会醒,什么都不干,就坐在那,窗帘拉着在家发呆。饿了就喝水,困了就睡,实在饿的不行就吃根香蕉垫垫。
这么过了半个多月,有一天不得不出门办事,出门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人不人鬼不鬼的,想着还是收拾一下吧,就准备刮一下眉毛,拿着刮眉刀,我突然想:“这刀这么锋利,划在手腕上是什么感觉呢?”
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刀已经划下去了,血顺着手留到洗手池,把水染红了,“啊,也不疼,还好啊,没有那么严重”,这就是我当时的反应。我没有包扎,贴了个创可贴,还是出门了。
慢慢地,我又开始回到正轨。
范凡在家中做饭
我才23岁,过去的经历精彩得像是一场电影。差点做了鸭子、一天赚了十万、一夜破产……这些听起来惊心动魄的瞬间,现在对我来说,只是和朋友玩“你有我没有”游戏时的筹码。我可以开玩笑地提起那些波折和委屈,曾经觉得迈不过去的坎,都成为生命中的一道普通的经历,再也不能引起波澜。
这么多年过去,我又回到了起点,不再异想天开那些一步冲天的事,成为普通的上班族,扎扎实实地做好平凡的工作。有个温馨的小家,平时自己做做饭,打打游戏,平静得好像向来如此。但这样的生活于我而言,已经是曾经求而不得的幸福和满足了。
本文为真实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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